一恍兒進了五月。似乎是一頭扎進花海里。路旁修剪成籬笆墻的不知名小灌木，趁著鐵剪休息的工夫，都偷偷竄出了穗狀的白色小碎花，隨風亂點頭的樣子，象極了冒險后又心里忐忑不安的孩子。大葉女貞在春天里才落葉長葉，等葉子由嫩綠變成油綠時，翠色的花穗也不聲不響地掛上枝頭了，在你不注意地某一天，將爆出濃香的花朵。最熱情的還是薔薇。一垛一垛的花墻。一座一座的花山。滿眼是紅的、白的，粉的花朵，葉子明明也是濃綠的，可偏偏入不了人的眼和心。廣玉蘭的白玉盞也綻開了，將捂了一年的心里話都“說出來”，遠遠近近，都是它香甜的呢喃。就連高大塔松下那見不到陽光的地方，也開滿了纖弱的黃色花朵。細細的頸項撐著五瓣小花，不打眼，卻也無法讓人忽視。這個時候的田野是最美的，地頭、溝堰、田埂甚或被拔掉堆在一起的草堆里，都有各種各色的花朵在潑辣辣的開，空氣中更是涌動著讓人不自覺深呼吸的香氣……
不知道哪種植物不開花，這些陸地上層層疊疊的植物，在這樣濃情的五月。以為無花果是不開花的，后來才知道它的花是靜悄悄地“隱居”在新枝葉腋間，它的雌花、雄花“躲藏”在囊狀肥大的總花托里面，似乎它的果就是花，花就是果。水上的浮萍。石上的苔蘚。不知道它們開不開花。我一直沒見過此類植物的花。它們或飄浮或攀附，依水而生。不知道松柏開不開花，它們習慣沉靜在深山里，如參悟佛法的僧尼，似乎怕那些喧囂的、紅塵樣的花朵浸染了自己的佛心……我很是疑惑，作為一株植物，只要有根，能把根深深扎進土里，然后抽芽、茁壯，怎么會不開花、不想開花呢？就象一個人，從小學如何做人，如何做事，不就是想著達到目標的那一天？而此前種種，或許就是花期的醞釀了，只不過，或長，或短。心中有了對花的期望，不管挺拔參天或是伏地而生，不管木本還是草本，不管花朵是否艷麗是否芬芳，早早晚晚都會開的，不是嗎？
只不過，有的開了便是開了，聞香賞色罷了；有的，卻能透過美麗的花朵，看到深藏的果實；更甚者，是溯著這花、果一直向前的，奔騰不息、生生不止的生命河流。
作者 阿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