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早上跟香城鎮上的一個朋友通話時,他說托這幾天太陽的福,棗基本上都紅了。我輕輕舒了口氣:總算是紅了。特意看了下日歷,已是農歷八月二十六。
“七月十五紅鼻棗,八月十五全打了”,這是我們魯西南地區的一句農諺,也是千百年來對大棗生長成熟過程的經驗總結。每逢中秋節賞月拜月時,用一盤紅艷艷的大棗當祭品食品,更讓人溢出些許暖意甜意。所以,看到香城鎮紅棗節打出的“品香城長紅棗,敘中秋團圓情”主題廣告的那一瞬間,腦海中首先涌現的不是紅紅的棗,竟是一輪燦白的明月。
香城的長紅棗可不是“村姑”,它已成功獲得國家地理標志產品保護,也算是遠近知名的“大家閨秀”了。香城山青水秀,環境優美,遠離工業污染,我曾多次迷醉于那里帶著果木體息的清香中;據說上佳的香城長紅棗質地細密脆嫩,汁液極多,味甜微酸,口感極佳,果皮耐搓揉,皮紋淺細,光亮美觀,真是既養眼更養身呢!想象著滿樹滿園紅瑪瑙樣的大棗,我禁不住躍躍欲試,兒子更是一迭聲地說著:我也去!我要去!在他近六歲的認知里,棗林意味著田野,意味著可以盡情奔跑,是更為廣闊自由的樂園吧。
9月10日是香城紅棗節開幕的日子。一轉入通往香城、王村的公路,就發現前方有一條若即若離的車隊,顯然,都是被紅棗吸引來的。路兩旁草木青蔥,蘋果園、花生地、玉米田、地瓜坡均蘊著或濃郁或疏朗的綠,隨著山嶺溝壑,縱跳著從眼前跑過。游在綠中不覺路長,似乎一恍惚的工夫,東張溝棗園就到了。
看到棗樹、棗園,心里還是被澆了些涼水。棗結得很好,層層披掛在棗樹上,粗如小臂的樹枝也被壓得很低,以一種虔誠、卑微的姿態親近著大地。可這密若繁星的棗子,那時,還沒紅。期望中的紅棗沒有出現,任誰都會有些許惆悵吧。棗農說,今年秋天降溫快了些,雨水多了些,所以本該中秋節前上市的紅棗直至現在大多還泛著青白,“老天爺不給天,也是沒法的事兒”,話里話外,比我們這些蜻蜓點水般到此一游的閑人們心情沉重多了。老棗農的膚色和粗糙的大手堪比棗樹皮,棗樹用自己的全部心思滋養出如此碩大、甜美的棗兒,棗農們呢,通過不停歇的修枝整形,灌水追肥,正在期待美好的收獲。
盡管棗兒沒紅,可已經甜脆可口。兒子小猴子樣的一忽兒在這棵樹上摘顆,一忽兒到那顆樹上摘顆,尋找著,品評著,想摘到最甜美的那顆。尋常院子中的棗樹都是高高的,需要找根長竿打下來;這棗園里的卻不同,即使周歲多的稚兒,也能蹣跚著自己采摘勝利果實。滿目的棗樹,滿眼的棗兒,聽得到其他人歡快摘棗的聲音,卻看不到人影。這一刻,你的整個人是放松的,是和這自然融為一體的,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……“唯天下至誠,為能盡其性。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;能盡人之性,則能盡物之性;能盡物之性,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;可以贊天地之化育,則可以與天地參矣”,天人合一是一種境界,是一種以至誠之心所追求的善良美好。天是不欺人的,這些個花草果木也是不欺人的,就象這棗兒,雖說到了成熟季節,之所以遲遲沒有變紅,就是存了絕對不能有一絲偷工減料的心思,非得讓體內積累一定程度的陽光,積累到從內到外都能散發出太陽的味道,才讓自己真真正正成為紅棗喜氣洋洋地掛上枝頭。
人有時不如棗。不如棗兒平和,不如棗兒沉靜。張愛玲說,成名要早??扇魶]有厚厚的積淀,就象干癟在樹下的棗子,雖紅了,可澀,小,落得也早。遲棗讓人焦慮,讓人會有失望和失落,可遲早會熟,且熟得踏實,滋味更甜美。
作者 顧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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