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心情煩躁,坐立不安。還好有些許陽光安撫心緒,遂決定出門散步。不經(jīng)意間,便來到了孟府。
走進孟府的三進院落,在院落西側(cè)有一方別致的小院。遠遠望去,白色的石灰墻,青色的石瓦片,如水墨勾勒一般。在朱漆大門檐下,是一塊藍底黃字的匾額,上書三個大字:“習(xí)儒館”。繞過屏風(fēng)后,看到的是一片別有洞天的小天地,院內(nèi)種了四棵玉蘭樹,雖已是寒冬,卻依然錚錚而立。在小院的東西兩側(cè),各有廂房一間。位于院落正北的,自然就是“講儒堂”了。
來到講儒堂,一股古韻儒風(fēng)撲面而來:北墻正中掛著孟子的丹青畫像,畫像的兩側(cè)是一副對聯(lián),上聯(lián)書“仲尼講杏壇立言金聲醒世玉振”,下聯(lián)書“子輿居圣域舉步乃法吐辭厥經(jīng)”,我雖粗人,但也看的出筆格遒勁,絕非凡品。畫像下方是一張八仙桌,配兩把太師椅。在房間的東邊和西邊,各有一件紅木屏風(fēng),東邊的屏風(fēng)上刻著《亞圣贊》,西邊的屏風(fēng)上是一幅意境深遠的隱士圖。更妙的是,講儒堂內(nèi)居然有上好的茶水,再加上一套精致的青花瓷器茶具,品茶賞畫,真乃人生幸事。
正好趕上講儒堂的工作人員在做拓片。堂內(nèi)一張張方桌上,放著一塊塊碑刻,碑刻上面是一張張雪白的宣紙,旁邊是一臺臺裝著漆黑墨汁的硯臺,硯臺里放的卻不是毛筆,而是一個個精巧的白色拓包。看著做拓片的師傅拿著拓包蘸著墨汁輕輕敲打碑刻上的宣紙,我躍躍欲試。習(xí)儒館的負責(zé)人鄭瑞琴主任笑著遞過了拓包,我接過后涂上墨,拓包敲在紙上,一個黑團赫然出現(xiàn)。做拓片的師傅笑了,拿過我手中的拓包,邊示范邊說,“做拓片挺簡單的,但是關(guān)鍵在一個‘慢’字。慢工出細活,你敲打快了、使勁兒了,恐怕是要翻工的?,F(xiàn)在的人們都講究速度,辦什么事兒都太著急了。人這一輩子要干的事兒太多了,但總得一件件來,急什么呢?”
“是啊,急什么呢?”我琢磨著師傅的話,緩步來到太師椅前,慢慢坐下。八仙桌上是上好的龍井茶,小酌一口,滿口余香。陽光透過窗欞,照在地上,影影綽綽??粗矍暗拿献酉?,思想漸漸開始游離,恍惚中,我仿佛看到了孟子在鄒聚徒講學(xué)時的自信,看到了孟子在稷下學(xué)宮和別人辯論時的篤定,看到了孟子見梁惠王時的坦然,看到了孟子退而著書的淡泊。孟子一路走來,居仁義,養(yǎng)正氣,他雖有著“舍我其誰”的志向和“守先待后”的使命卻不被重用,更應(yīng)該是心急如焚吧?可是他卻一生從容,不能“兼善天下”,“獨善其身”又何妨?不能“立功”,“立言”又何妨?終著七篇,燕翼千年。圣賢如此從容,我等凡夫俗子又有什么好著急的呢?
心忽的靜了許多。耳畔是悠揚的鐘罄之音,鼻端是若有若無的陣陣墨香,口中是清新淡雅的茗茶,身上是冬日里溫暖的陽光?;蛟S,喧囂之時,也只有在講儒堂,才能獲得如此靜謐的心境吧?
作者:程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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