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在春秋時期,鳧山就已成為聞名遐邇的名山。而供奉人祖伏羲和女媧的羲皇廟,就建在鳧山腳下。
如今的羲皇廟,只剩下殘碑龜座,碩大的石條斷幾橫陳各處,一片凋敗景象。只有在東北角,還有完好的一座四楞柱體石碑,幾根數米長的石柱巍然屹立,保留著這座廟宇最后的尊嚴和驕傲。在當地學者呂培義家里,我們看到了他歷時數年繪制的羲皇廟全景圖,場面恢宏,殿宇軒昂。寺廟、道觀、尼姑庵、觀音堂、關公祠、碑亭、鐘樓等分列其間,樓臺殿閣多達42處,供奉泥塑、銅鑄、石刻等各類神像1300多座。歷代帝王將相、州府大員和鄉紳所奉碑刻,組成一個碩大的碑林,碑計無數。早年廟前,每逢農歷三月三和十月一有廟會,相傳廟會上有一賣碗商人,為數清有多少塊石碑,于每一碑前放置一碗,但最終也未弄清具體數目。廟內有18棵千年檜柏,每一棵樹干須四人合抱,18棵樹便構成一個碩大的林海,世人稱為天地林,另有珍貴苗木布列院內,其規模氣派不遜皇家園林。
據呂培義介紹,羲皇廟的由來,始于當地“滾磨成親”的傳說。伏羲和女媧本為兄妹,生活在在鳧山腳下,為繁衍下一代,兄妹相約,以石磨從鳧山東西兩山頭滾下,如果能相撞到一起,二人就奉天意結成夫妻。兩塊磨盤滾下后果真相撞,二人遂結為夫妻,從此繁衍人類,成為中華人文始祖。羲皇廟始建于東周,經歷代擴修,明末清初時最為興盛。筆者臆斷,羲皇廟的興盛或與京杭大運河密切相關。郭里鎮駐地現距微山湖僅幾公里,明清時微山湖面積比現今要大許多,且河汊水道眾多,郭里當時應當瀕臨湖區。水豐時節,湖面風大浪急,南來北往的船兒據此停靠。且船家商客多有信神佛求平安的習俗,千年古剎羲皇廟他們更不會錯過,以致信眾越來越多,遍及大江南北,人們口耳相傳,郭里得以名揚天下。
說起羲皇廟的敗落,呂培義和呂克誠兩位老人都痛心疾首。一敗于1928年火災,當地興起反動組織“無極道”,道主王傳仁,原系軍閥張宗昌部下,此人回鄉后,以4000塊銀元起事創設“無間道”,強制羲皇廟附近村莊16歲以上男丁入道,否則家無寧日。1928年陰歷二月二,王傳仁率道眾攻打濟寧未果,敗退老巢羲皇廟西的爺娘廟村。二月十日,馮玉祥部下梁冠英派出一個騎兵連,征剿“無極道”,下令血洗爺娘廟村。恰巧當時該村村民王承彥,在兗州國民黨黨部工作,他聽說消息后,對帶隊的連長假傳命令,說上級讓屠羲皇廟,不許碰爺娘廟村村民。帶隊連長也分不清爺娘廟和羲皇廟,為交差復命,便一把火點了羲皇廟,大火燒了三天三夜,但火后廟宇的輪廓還在;二敗于1958年大煉鋼鐵時期,拆樓砸鐘,磚砌爐,楹燒火,所有鐵銅器都拆了煉鋼鐵;三敗于1964年,橫掃一切牛鬼蛇神,推倒砸碎所有神像和石碑。后村莊蓋學校、修水庫、鋪路架橋要用石料,羲皇廟被徹底拆除,夷為平地,村民們在廟址上種糧種菜。其中,廟里的一棵檜柏,打制了一所學校的所有課桌板凳,可以想象這棵樹多么粗大,枝葉多么繁茂。
一個極具代表中華始祖文化的符號,就這樣被歷史的車輪無情地碾碎了。歲月的雙手,撫摸著康熙四楞柱體石碑;歷史的眼睛,凝望著漂亮的狂草碑文:鳥幾山頭不計年……且看山俏旅游況……鳧山不語,青山還在。而今,羲皇廟復興的鐘聲已經敲響,生態美麗鄉村建設大幕已經拉開。遺址建起保護圍墻,朝拜廣場伏羲和女媧的塑像高高矗立,萬畝核桃林果實累累……更有風雨中,這方水土的人們,不停奔波疾呼的身影。
作者:聶瑞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