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天的悶熱阻止了我親近田野的腳步。在玉米、棉花一天一個樣的瘋長時,在路旁的雛菊一片片地開放時,我縮在整日開著空調(diào)的房間里,偶爾透過灰蒙蒙的窗戶,看一看院子當(dāng)中靜默的樹木。院中的廣玉蘭、塔松一年四季地綠,在它們身上,你似乎難看到季節(jié)的痕跡。有一種聲音告訴我,要感受季節(jié)的變遷,必須到田野中去。只有在廣闊的田野里,看到那些在不同季節(jié)里生機勃勃的植物,你才會感到,夏就是夏,秋就是秋。
過了立秋,過了處暑,天空顯得高遠(yuǎn)起來,空氣里開始滋生出絲絲涼意。這時,自然而然有了到田野中走走的想法。
嶧山鎮(zhèn)。一個因嶧山而得名的鄉(xiāng)鎮(zhèn)。這個鄉(xiāng)鎮(zhèn)和城市毗連,但又沒有城市的生硬和混濁。車行在鄉(xiāng)村公路上,一團團飽和了植物香氣的風(fēng)爭搶著涌進車中。路兩旁,高碩的玉米棵上攀爬著頭頂紅纓的玉米棒,套袋蘋果將蘋果樹武裝得讓人眼花繚亂,除了蘋果,眼中沒有了枝干,沒有了綠葉。一塊莊稼地連著一塊莊稼地,一個果園接著一個果園。觸目皆是綠色。大地就是一塊深淺不同的地毯,讓人想陷進去或躺或臥,或想恣肆地打個滾。
村莊只是一顆顆的蘑菇,零零星星地撒開在這綠地上。搖著尾巴的狗,咯咯唱的雞,吃著草的羊每經(jīng)過一個村莊時都能看到,它們是村莊的標(biāo)志。同行者小孔到一個養(yǎng)雞場去攝像、采訪,我們一邊聞著特有的雞糞味兒一邊在門口等。只聽得里面一陣雞飛狗叫,那陣勢讓人無法懷疑這些村莊的居民對外來者的歡迎程度。我們哈哈地笑著,與里面的聲響配合,這種原生態(tài)的交響曲讓人備感熟悉與親切。曾聽過一個故事,說有一個具有創(chuàng)新思維的人到森林中錄制了各種鳥鳴、風(fēng)吹樹木的聲音,流水的潺潺輕唱,然后到城市中去賣,受到了很多人的歡迎,自己也發(fā)了大財。其實對于從村莊中走進城市、較少能親近村莊的人來說,聽一聽這熱鬧的雞叫鴨鳴,可能會聽出自己在村莊時的故事與心情,聽出那濃濃的鄉(xiāng)音。
在一個村停駐時,車旁正好有村民在摘花生,把花生一顆顆地從碧綠的花生秧上摘下,就象一個個走進城市的人最終會斷開和鄉(xiāng)村連接的牽絆。熱情的村民招呼著:沒事,沒事,嘗嘗俺的鮮花生吧。好吃著呢!剝了皮,將泥土和花生一起吃進嘴里,仔細(xì)地嚼,清甜的味兒和著一股土腥氣彌漫開來。想起女媧摶土造人的傳說:人本來就是土中來,又回歸土里。可現(xiàn)在有很多很多的人,由于客觀或主觀的原因,漸漸的不接地氣,找不到自己的根了。
說起來我的行走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行走,我坐在車上,就這么一會兒到鄉(xiāng)村一會兒到山下,我的腳沒接觸到大地,沒有實現(xiàn)真正的丈量。讀萬卷書,行萬里路。腳踏實地的行走能真正讓人成長、成熟,可我們卻越來越?jīng)]有了實踐的可能性。想想古代窮書生上京趕考時需歷經(jīng)三年的艱辛,真是恍然如夢。
作者 顧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