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山遍野,大紅棗兒掛滿枝頭,枝葉被紅的果實遮掩的怎能透出氣息?
遠近馳名的鄒東百里棗林帶,今年又喜獲豐收。恰逢棗鄉香城鎮舉辦首屆大棗節之際,終于駛進了棗林帶腹地———東張溝村,再次真正領略了她的壯觀:方圓十多公里哦,茂密密、陰清清,沿著連青山余脈從南向北展深,隨著山地的高洼起伏,又如波濤起涌的大海,呼動著人們的心弦。被壓彎的枝干瀑布于道路兩邊,好象給道路拉起了兩道漫無盡頭的綠色之墻,那枝葉、那紅棗,如同綠色織錦上鑲嵌著顆顆瑪瑙,在那晨光的照耀下,閃著紅燦紅燦的霓光。彌望大街小巷、家家戶戶、房前屋后都密植著棗樹,一棵挨著一棵,串串紅棗垂掛在細細的枝條上,仿佛稚氣的孩子臉,用她那天真的童姿夾道歡迎著我們。看來長紅大棗之鄉果然名不虛傳。
鄒東,即鄒城市東半部的群山丘陵地帶,因光熱條件良好,形成了耐貧瘠、抗旱魃的棗樹滋生環境,早在三百多年前就曾出現過棗樹數十萬畝、千萬株的盛況,與德州地區的金絲小棗和聊城地區的圓鈴大棗并成了山東三大棗系。遺憾的是三十年前的一場毀林毀果事件,上百萬棵棗樹被連根鏟除,致使百里棗林帶出現斷層。所幸經過近幾年不斷擴大恢復棗林面積,如今在鄒東山區構成了一條東西綿延一百華里、南北跨度三十四華里的棗林帶。步入棗林,便如同進入綠色迷魂陣,老樹新枝,縱橫交錯,并隨處可見樹齡一二百年的棗樹,一棵棵老態龍鐘,皮膚粗糙嶙峋,虬干盤桓蜷曲,個別棗樹的枝干還溝壑縱橫,布滿刀痕的獰厲,似鐵木堅硬,如青銅雄渾。樹身幾乎就不象是活的,卻象國畫皴法點染于紙上,極具美學觀賞價值。“棗樹王”粗可盈抱,雖歷經三百多年風霜,仍濃蔭匝地,碩果滿枝,而她根的蔓延,竟繁衍出一個多子多孫的棗的家族。一株株幼樹隨風搖曳,垂掛枝頭的棗子粒大、飽滿、沉甸甸、密匝匝,竟然把枝條壓得站不起來,直脫脫地垂到地上。行于萬籟俱寂的棗林中,泥土的幽香,紅棗的芳香,綠枝的翠香,青草的清香,讓你心曠神怡。一路走來一路摘著吃,養眼又養胃,我們完全陶醉了!情思喚醒了孩提的綿綿舊事。
在棗鄉孩子們心里,盼望打棗時節就象訂了終身的戀人盼望佳期,企望與焦渴不停地在體腔內躁動。終于等來了打棗的日子,家家戶戶,老老少少齊出動,幾百口子拿著桿子、口袋家什涌進了棗林。青壯年拿桿子打,老、少年拿口袋、籃筐拾,各家各戶競賽似的,越打越歡。再過幾天,山村家家戶戶院子里、屋頂上、窗臺上就變成了一片深紅,整個山村也就紅彤彤一片,恰似有人將晚霞采下來放在那里一般。棗兒接受了陽光的恩惠,慢慢變酥,變軟,變得更加香甜。此時,倘若撿一顆拿在手里,你立刻會感覺到她的體溫,她的溫潤,她的光滑。輕輕掰開來,深紅綿軟的棗肉就呈現在你眼前,一股濃濃的甜香彌漫在秋的收獲中。
如果僅僅停留在觀賞和給人們帶來歡樂的層面上,那么鄒東長紅大棗的價值和意義也就一般。關鍵是她還能“用”。鄒東山區的群眾習慣把棗樹稱為“鐵桿莊稼”,可以“斗地打石糧”,形象地道出了棗樹的經濟價值。東張溝是個只有530 人的小山村,僅棗樹就有四萬多株,人均大棗年收入逾千元,自然而然棗樹成了這個村的“搖錢樹”。每當春風伸展著溫暖的臂膀,把大地的萬物悄然喚醒,那些張揚的各色花木爭奇斗艷,把春天點綴得五彩斑斕,而家鄉的棗樹似乎不為所動,宛如山里人家的尋常女子,姍姍來遲。此時最懂得棗花價值的外地養蜂人紛至沓來,影響和帶動了當地養蜂業的興起。那時節,成千上萬的蜂兒忙忙碌碌,嗡嗡吟唱,似在盛贊著棗花的慷慨。棗花開過,棗花蜜作為蜜中珍品陸續上市,給人民送去舒適、愜意、醇美的享受。
棗樹與其它果樹不同,當年栽樹,當年就可結果,且所結果實易儲藏,既可鮮吃,又可干食,還可以加工成罐頭、蜜棗、醉棗、棗脯、棗醬、棗酒等產品,尤其是盛產于鄒東山區的長紅大棗,由于特殊的風化土壤造就了她豐富的微量元素和特有的紫紅色澤,特有的陽坡栽植成就了她豐滿的體態和甘美的口味,并具有養神健脾、益血補腎、安神補氣之功效,不僅當地人對她情有獨鐘,盛傳“每日吃三棗,長壽不見老”,而且倍受異地他鄉人喜愛,屢次在全國農產品大賽中獲得佳績。棗樹生則年年結果,死則材也成器。由于棗木質堅而紋硬,,便成了山里人加工各種耐用家具、農具的首選材料。
家鄉的棗樹不避艱苦,耐得寂寞,不好張揚,平凡淳樸,知恩圖報,鋼筋鐵骨,生命不息,奉獻不止,讓樸實的山里人對大棗生出了無限的感激,精心呵護侍弄給自己帶來富足和希望的棗樹,積累了一整套栽植、剪枝、滅蟲的經驗,逐步形成了樹養人、人育樹、人樹合一、相互依存、共生共榮的良性循環。再過三五年,枝葉綠滿山,紅棗垂滿坡,整個鄒東山區將是另一番氣派!夕陽給山區的山山林林披上了一身金色彩衣,這是一個最容易令人遐想的時刻,我們告別了棗林,告別了一如棗樹默默付出的山區人民。呵,我愛棗樹,象愛山鄉的父老;我敬棗樹,如敬傳道的先哲。
作者 楊學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