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四月,孟府的流蘇開花了。
剛到孟府門口,就被一陣花香所吸引。于是,便信步走了進去。
清晨的孟府,除了鳥兒嘰嘰喳喳的喧鬧外,一切都靜悄悄的。我不由得放輕了腳步,生怕破壞了這難得的清靜,也生怕會驚擾了圣人的清修。
此刻,涼爽的微風撲面而來,裹帶著陣陣沁人心脾的花香,讓人精神為之一振。我仔細觀察了一下,想尋找這醉人的花香是從哪兒飄過來的。一架紫藤盛開了,可是它的花香沒有那么清幽;兩棵荼蘼也盛開了,它的香氣又太過于濃烈。而我聞到的,卻是那種淡淡的,似有似無,而又無處不在的花香。
尋著這迷人的花香,沿著一條鋪著青磚的小徑,不覺來到了賜書樓。香氣愈加濃郁了,抬眼望去,哦,一片如雪似霧的白,覆蓋了大半個院子,不用問,這就是流蘇花了。
賜書樓的院子的東南角,總共有兩棵流蘇樹,兩棵樹呈東南西北方向,相距有一米多的樣子。它們是兄弟,抑或是夫妻?沒有人能夠知道。但是我寧愿相信是后者。你看,相隔一米多的距離,它們相敬如賓,而在小院的上空,它們又纏纏綿綿,卿卿我我,可以說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,這不是只有情侶愛人之間才有的恩愛嗎?
在兩孟擔任政德教育講解的付巖芹老師告訴我們,這兩棵樹是明朝年間栽植的,距今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。我凝望著這兩棵碩大如蓋的花樹,目光順著那虬勁的枝干,一直游移到那一簇簇、一蓬蓬的花兒上。這皚皚的花兒,擠擠擁擁親親熱熱,匯成了花的海洋,潔白的世界。
一朵朵的小花兒,近看似丁香,遠觀如霧凇。流蘇,多么詩意的名字,多么浪漫的稱謂。一朵花,就是一個婀娜多姿的少女;一朵花,都飽含著靈動的墨香情韻。它究竟是小家碧玉呢,還是大家閨秀呢?我固執地認為,這兩種品格流蘇花兼而有之。在這樣一個如詩如畫的春天里,它躍動著,歌唱著,如煙,如云,如霧,更像一個迷離而又虛幻的夢,飄蕩著,飄蕩著。
流蘇花的花語是“懷念往事”,置身于這潔白的花海里,回首一路走來的人生,不管歲月蹉跎,不問世事滄桑,一切都讓它隨風飄散吧!就像這兩棵歷經幾百年風霜雨雪的流蘇樹一樣,雖然輪回了無數次落葉的無奈、歷經了數百年風霜雨雪的洗禮,春天來了,它依然綻放出最美的姿態,不辜負這美好的時光。
我久久地站在樹下,凝視著那纖細而又潔白如玉的流蘇花兒,思緒飄忽得很遠很遠。忽然很羨慕這兩棵流蘇,能有幸得以生長在孟府里。日積月累耳濡目染的儒教文化的熏陶,它應該是有著深厚底蘊的文化樹。
仰望著潔白的花海,每一朵花都變成了一粒粒清麗脫俗的文字,在陽光下躍動著:
“仁言不如仁聲之入人深也,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。善政,民畏之;善教,民愛之。善政得民財,善教得民心。”
“富貴不能淫,貧賤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。”
“窮則獨善其身,達則兼善天下。”
“吾善養吾浩然之氣。”
作者:張呈明